「自从知道你是alpha之后,」杨致焕深深吐息,「我时常想到我妈,开始真正的理解她的选择,老实说我很害怕,你可能会和我父亲一样。」
「我不想强迫你接受我,杨,但是我不是你的父亲。」雷木路思觉得身体沉重了起来,连呼吸都堵在胸口。
「我明白,有时候我甚至会希望……」杨致焕停下话语,迟迟才说:「以前……你只是因为任务而逢场作戏,这样或许我们都比较好过。」说着,杨致焕蹙眉苦笑起来。
在雷木路思耳里,杨致焕的这一番话听来却相当刺耳椎心,「对你,我一直都很认真,所以就算只有我们,我也想给你完整的家庭。」
杨致焕转头看向男人,注视了许久才说:「之前我说『回到朋友关係』也是认真的,既使我们很熟悉、我还改不了口,但是对我来说你已经不是以前的罗斯了。」
雷木路思松开了握在杨致焕手上的手,他手捏在太阳穴上然后掐上两颊,颤抖着双唇,他深吸了几口气,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绪,最后放下手,他仰头靠上座椅直视着前方,张口想说什么却哽咽得不能成声。杨致焕沉默着没有任何动作,像是等待悲伤终结,听着身旁的男人苦苦挣扎。
「我……」雷木路思声嘶力竭地吐出话语,他憋着嘴深吸了口气,「曾经那么想要你喊的是『我的名字』,而不是罗斯。」他手握着拳指头都紧掐进掌心,无法克制的从心中倾泻痛苦,「可是我现在……寧可我只是你的罗斯。」
杨致焕因为雷木路思的话难过得摀住脣,颤抖地弯下腰,啜泣破碎的一声声撕裂着心。
不久两人皆冷静了下来,杨致焕坐起抹去眼泪,「换我开吧。」他不等雷木路思答应就开了门下车。
雷木路思虽然不知道杨致焕想做些什么,仍然开了车门出去,两人交换了位置,杨致焕不发一语地驾驶着车,一直来到郊区雷木路思也没有开口问他,雷木路思隐约地知道杨致焕可能想做什么。
离市区越远,文明的灯光越少,道路的灯火仍在黑夜里指引,杨致焕开往山区,一直到一处展望的平台停了下来,杨致焕率先下了车,雷木路思也紧跟着下车。山区的夜里静謐得沁凉,他们站上平台俯瞰市区斑斕的灯光,他们所在的城市紧邻着海港,灯火蔓延至港湾,无云的夜空下海平面尽收眼底,海深邃得难以透澈。
「这里是我妈最后安息的地方。」杨致焕回头看了一眼雷木路思,他低着头来回踱步,「那个时候我们就要还清所有的债务了,但是她却走了,我和舅舅一起在这里送她最后一程。」他停下脚步抬起头望向远方,雷木路思只是看着杨致焕。「回来以后,我想事情的时候都会来这里,跟她说说话。」说着,杨致焕轻笑起来,然后看向雷木路思说:「我可是带你来见家长的。」他言下之意溢于言表。
而雷木路思自然有感地走向杨致焕,伸出双手环抱住杨致焕。
「无论我们未来走到哪里,至少也无愧于自己了吧?」杨致焕也伸手拥住雷木路思。
雷木路思收紧双手,亲吻着怀中人的额,心中暗暗的起誓。
那日过后,两人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,只是杨致焕的舅舅渐渐发现自己的姪子笑容多了起来,杨致焕的舅舅只觉得他可能走出了阴霾,就没有多问;而莱恩同样发觉到雷木路思的情绪上稳定了下来,但是莱恩不敢问雷木路思究竟怎么了,即便他的好奇心旺盛地不得了。
生活总在时间的指尖中过得平淡无奇,雷木路思却是想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能维持多久。他知道他们终究必须面对许许多多的问题,不管是来自自己还是对方,所以平凡的日子相对得珍贵而幸福,更不用说他们之间得来不易的关係。
雷木路思也清楚杨致焕虽然没有明确的表露,但他抱持着一种「就走到我们缘分尽散的那一天,没有什么输不起」这样的想法,雷木路思即使恼恨他这样态度,也无法对他生气或是开导。
「你知道这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,他的选择也同时是你所做的选择,不是?」影像中的恩斯特掛着笑意对着烦恼的雷木路思说,彷彿在说他庸人自扰一样。
「那不一样,」雷木路思听恩斯特那样一说,脸上立刻皱成一团,「你不用多管间事。」
「他终究要知道的,如果你想走得更远,好自为之。」恩斯特也知道他介意什么而叹了口气,「那件事你考虑一下吧,先掛了。」说完恩斯特就断了通讯。
这边雷木路思仍是愁眉不展。
之后,雷木路思和杨致焕在一个傍晚到河滨的公园散步,雷木路思心事重重地注视着走在前方的杨致焕。
「你有什么事的话,可以先去处理?」杨致焕停下脚步转身说着,他感觉得到雷木路思不在状态上。
「不,不是工作的事。」雷木路思注视着杨致焕的双眼,考虑着该不该开口,杨致焕也不动声色等待雷木路思开口。
邻近夜晚的公园有许多人在散步或者是运动,风带着凉意吹拂,像是轻柔的丝绸柔软的擦过肌肤,安抚着行人身上的疲惫。
雷木路思深吸了一口气,松下紧绷的身躯,「你愿意跟我去一趟新欧吗?」
杨致焕沉默了一下苦笑起来,「担心我拒绝你吗?」
只见雷木路思点点头,「我想让你认识一些人。」他难掩紧张得手握起拳。
听他没有明确指出谁,杨致焕心里有些困惑而考量起来。
看杨致焕考虑起来,雷木路思又郑重地说:「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去,并且认识他们,有些事也必须让你知道。」他向前伸手牵起杨致焕的手,十指交扣。
掌心的热度传递着信念,杨致焕看着雷木路思的双眼,严肃得令人动情,「好。」杨致焕低头笑着,举起两人交握的手,一吻落在雷木路思的手背上。
雷木路思看着杨致焕的亲吻,另一手捧住他们交握的手,「谢谢你。」他低下头难掩情绪的翻涌。
杨致焕虽然能理解雷木路思此刻的心情,仍是忍不住调侃:「多大的事能让你这样?以前你可不是这样。」说完,杨致焕就发觉自己的矛盾,尷尬得敛去了笑容。
「是我太装模作样了。」雷木路思反倒笑着自嘲起来,缓解杨致焕的尷尬,看对方恢復了笑意,雷木路思又说:「真的,谢谢你。」面对杨致焕,雷木路思说不出空言虚辞,更难以表达他满腔的情感。
「谢什么,这么说就太见外了。」看着雷木路思郑重其事的模样,让杨致焕不甚习惯得彆扭起来。杨致焕想抽回手,却让雷木路思紧拽在他手里。
雷木路思拉着杨致焕的手往前方走,「杨,我心胸很狭隘,容不下别人,」他看着前方心里是害怕的,害怕从那个人眼底看见嫌恶的情感,「也很卑鄙,一步步地把你引入我的陷阱。」
杨致焕被雷木路思盲目地拉着往前,漫无目的地寻找方向,穿越行人之间,听着他突然的告白,杨致焕先是愕然又不禁为他发起笑,他停下脚步拉住彷彿逃窜的雷木路思,看着雷木路思回头看了过来,杨致焕才笑着说:「你以为我不知道?」
「你……」雷木路思霎时间懵然不明杨致焕的意思。杨致焕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,站在他的面前注视着他,似笑非笑地等待他的明瞭,然而这样的杨致焕却让雷木路思更心疼不已。
眼见着对方几经变换的神色,杨致焕好笑地说:「别多想了,我们不都一样吗?」说着他不甚在意地耸耸肩。
雷木路思顿时才发觉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以身投火,并且甘愿臣服。
「嗯。」雷木路思对着杨致焕展露出笑意,再度伸手牵起杨致焕的手,与他并肩而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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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记
如果说是为了某些东西而写文章,那么〈孤狼〉一文许是为了一种「卑微」吧?蛮难说谁是卑微的一方,谁又是臣服的一方。记得之前朋友在替人问:「在一段关係里面,整理别人与整理自己,哪一个比较难?」这里的问题,无论面对别人还是对自己,实际上都是在处理自我内在的过程;同样的,最后他们不过是一种对自我的臣服,甘于卑微的姿态吧。
有些梗或许会在番外里解答,虽然不敢保证,那么之后就在番外见啦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