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御书屋 > 精品文学 > 破茧 > 破茧 第31节
    “干嘛?”巧智笑问。
    “封口费。”
    巧智做出一个手指拉拉链的动作,立刻闭嘴。
    下午下班,两人一同去图书室,章若卿原本习惯性地准备将手机调至静音,后来想了想又改回来,巧智见她这小动作,笑说:“等谁的电话呢?”
    “不是给你封口费了么?”章若卿翻开资料,默背昨天复习过的重点。
    “就那块南瓜饼?早过期了。”
    章若卿笑,笔尖敲敲巧智未翻开的书本,“不复习啊?”
    正说着话,手机震动起来,巧智识趣地挪开椅子,蒙住耳朵,“我看书,我复习,我什么都听不到。”
    章若卿看看手机,发现是嫣然的电话,接起来却听见那边一阵沙沙声。
    “姐?”她急忙喂喂两声,却听不到那边任何回答。
    第46章 我们没有错,我们为什么要害怕
    章若卿急匆匆跑出银行大楼,在门口的停车场遇见了杜淼,他喊了她两声,她都没有回应,手上拿着手机,他最后只好按了下喇叭,她才回过头来,见她一脸焦急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    “我姐…打电话给我,又没人回应,只听见她的一声尖叫,就被挂断,再打回去就打不通了。”她有些语无伦次。
    杜淼皱眉,只说:“上车。”
    章若卿是头一次看见杜淼神色慌乱,脸上有明显的焦急,在等着红灯变绿的时候手指不自觉敲了敲方向盘。
    “她还是没接电话吗?”
    他突然打破沉默,章若卿一直在拨嫣然的电话,无果,“现在变成暂时无法接通了。”
    车子拐进小区的小路上,右边突然蹿出一辆电频车,幸好车速不快且杜淼及时刹住车,章若卿身子随惯性往前倾,听见他低低咒骂了一句。
    杜淼偏过头确认,“??x?没事吧?”
    “没事,就快到了。”她探头往前张望,看见小区花园中心花坛坐了一个人,像是嫣然,“我好像看到她了。”
    杜淼也看见了,像是松了一口气,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下,说:“是她。”
    章若卿下车,一口气跑到花坛边,才停下脚步,弯身撑住膝盖长长舒一口气。嫣然听到身后有动静,转过脸来,看来人是她,笑了一下。
    “吓坏了吧?”
    章若卿垮下肩膀,慢慢走过去,“半条魂都快被你吓没了,怎么回事?”
    “是出了点状况,不过现在没事了。”嫣然正说着,抬头看见沉着一张脸的杜淼走过来,两人视线交错,她转开眼,没再说什么。
    这时,一个模样不到二十岁的男孩走过来,将一根冰棍递给嫣然,小声说:“许老师,对不起。”
    章若卿抬眼看那男孩,初秋的时节还穿一件厚厚的黑色卫衣,戴着卫衣帽子,快要遮住眼睛,她见他这一身打扮,想起自己似乎见过他。
    “你是上次急匆匆走出楼道,还把我手机撞到地上的小孩,是吧?”
    小向看看她又不说话,低头看自己脚尖。
    章若卿突然反应过来,质问他:“去我家门口蹲点的是不是你?怎么会有我照片?你今天对想对她干什么?”
    小向还是不说话。
    “你别着急。”嫣然让章若卿坐下,从男孩手里接过袋子,翻出一根冰棍塞到她手里,“降降火。”
    章若卿没接,看嫣然“嘎嘣”咬了一口,皱眉,心说嫣然可真有大将之风。
    站在一旁的杜淼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,他一把拉过小向,低沉声音说:“去派出所。”
    “许老师。”小向发出求救的眼神。
    嫣然立刻起身,护住他,出声安抚:“不去,有我在,不怕。”
    小向吓坏了,蹲在地上,抱膝闷声哭了起来,“是别人让我这样做的,说要吓吓住在里面的人。”
    “别人?叫什么?男的女的?”
    “男的,不到三十岁,戴眼镜的,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。”
    章若卿反应过来,翻出手机找照片,越急越慌乱,好一阵都没找到,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他的照片。杜淼将手机拿到男孩面前,说:“仔细看看,是他吗?”
    是蒋家桦的照片,小向看一眼,肯定地点头,“就是他,就是他让我这么做的,我要是知道是许老师,我一定不会这么做。老师,我是不是上不了大学了,我做了错事,我只想攒够学费,他说他会给我钱。”
    他说得越急,眼泪掉得更凶,一颗颗砸在地上。嫣然见了心疼,扶他起来坐在花坛边沿,拍拍他后背,小声安抚他没事。
    “许嫣然,你跟谁拉拉扯扯呢!”
    嫣然听到这声音,回头一看,竟然是谢淮。
    早晨上班前,她跟他说了离婚的事情。当时他们就大吵一架,谢淮问她为什么,他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,为什么突然说离婚就要离婚。他想知道原因,所以请了假,整整一天都在观察她,她正常上班、上课跟同事吃饭,又下班,一切正常,正当他决定向她服软,自己没有错也道歉的时候,突然看见了这一幕,她和杜淼站在一起,那一瞬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。
    谢淮上前一步,抬手指着杜淼,问嫣然:“你是因为他才要跟我离婚吧?”
    他话音落下,杜淼震惊看向嫣然,他不知道她竟然要离婚。这一阵子,他意识到自己对她产生了些莫名的情愫,这感觉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,但他知道这不对,这会影响她和她的家庭……似乎她也有所觉察,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再联系对方。要不是今天,她突然出事,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来找她。
    嫣然听了这话,原本对他还有些不舍和不忍的,现在如同彻底掉进了冰窖里,她觉得自己勇敢迈出这一步,跟他离婚是最正确的决定。
    “谢淮,你还不明白吗,是我们之间出了问题,没有旁的人。从结婚到现在,你自己数数我们在自己家里吃饭的次数有多少?有时候我加班出差,你就跑回你妈那住;只要我和她出现那么一点点的分歧,你的天平永远倒向她那一边。这些我都可以忍,安慰自己那时因为你们母子感情好。可你知道吗,我最最无法接受的就是今年春节我们去海南,你竟然可以当着她的面脱下自己的沙滩裤换上泳裤。我那一刻只觉得恶心,单纯的生理反应,想吐……其实,我根本没有什么会要开、项目要做,就是恶心,想离开你们。谢淮,你就像个没有剪掉脐带的孩子,你何必要结婚呢?”
    他既然可以不在乎她的脸面,说出侮辱她和杜淼的话,那她也豁出去不管不顾了。
    “你说什么呢?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和我妈!借口,你说的都是借口,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,自己出轨了还想赖在我头上。”
    谢淮猛地冲过来,扬起手想要打嫣然,杜淼反应及时挡在她面前,他本就比谢淮高且壮了很多,抓住谢淮的胳膊拧到了身后,谢淮吃疼,但仍旧瞪眼怒骂,杜淼再一使力,他就只剩嗷嗷乱叫了。
    杜淼说:“谢淮,这只是警告,话不能乱说。”
    章若卿看见嫣然紧攥成拳的手在微微发颤,她心疼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,“没事了姐,他就是一疯子。”
    “你说谁疯子——疼、疼。”
    谢淮还想再挣扎一下,杜淼直接将他两手有束缚住,让他反身像只煮熟的虾一样,头顶朝地,又松开手,将他往前一推。谢淮失去重心往前栽,差点吃个狗啃。
    “不想吃拳头就赶紧走。”杜淼不想嫣然难堪,忍住怒意。
    谢淮跌跌撞撞跑开了,边跑还不忘回过头来恶狠狠瞪他们。
    章若卿扶嫣然坐会花坛边上,冰棍已经化了,黏在手上,很不好受……小向递过来一张纸,嫣然接过来,朝他笑笑。
    “老师,您脖子没事吧?刚刚我勒住您的时候有些用力。”
    “没事,”嫣然摇摇头,“你用的是鞋带,还好。”
    “他原本让我用麻绳,可我一想那不是在害人吗。”他万分懊悔,当初不该为了那两百块就做这样害人的事,更何况对象还是对自己那么好的许老师。
    嫣然见小向一直低头,那样子十分可怜,她于心不忍,只留下他电话,先让他回去了。这一晚上,事情一桩在一件件,她突然觉得很累。
    他走以后,一直沉默不语的杜淼才开口:“你们打算怎么办?”
    “没有证据,仅凭那孩子的一面之词,也不能拿他怎么办。”章若卿无奈。
    “什么证据?你们怎么坐在这里,不上楼?”方子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,听到章若卿的话一头雾水,转念一想,突然问:“是不是那人又来了?监控拍到正脸了吗?”
    “拍到了,可是——”章若卿说了半截,看见嫣然扫过来的眼神,只好立刻打住。
    “报警啊,还可是什么。”方子聿有些急了,他不懂既然拍到了还有什么可是的。
    “是这样的,”嫣然解释,“那孩子是我去招生的时候认识的,家里很困难,他考上了大学但父母不同意他继续上学,是我们同事劝说好久才勉强同意的。估计这孩子也是担心学费的问题、和家庭的经济压力,才来城里打工挣钱,但又没什么门路,遇上了个别有用心的人,这才差点误入歧途。所以,我的意思是就不报警了。”
    “什么别有用心的人,他为什么做这事?”方子聿听得有些云里雾里。
    他这样问起来,嫣然也才反应过来,回头问章若卿:“对呀,刚刚照片里的那个人又是谁,他为什么这么做?”
    章若卿这才将前因后果解释给他们,“我当时也没多想,谁知道他会是这样的人。”
    “他人在哪里?”嫣然问。
    “跟我请假了,说回老家看看父母。”久未开口的杜淼解释道,“这事责任主要在我,他要是没被我调走,也不会铤而走险。我来解决吧,你们别担心了。”
    “这事跟你没关系,我们可以自己解决。”嫣然冷淡拒绝。她实在无法面对他,也不想再麻烦他什么。
    杜淼便没再开口,最后只说:“时间不早了,我就先走。”
    他离开的时候,嫣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去看他,径自往楼上走。
    方子聿跟在章若卿身后,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说:“我还不知道你竟然会为别人出头。”
    “我自己也没想到。”她自嘲笑笑,“可能是因为自己曾经经历过这种事,被人误解,被当作‘小三’。作为旁观者的角度再看时,就觉得当时的自己多么无助,如果当时有人愿意帮忙,应该就没有那么难了吧。我在忙她,其实是在帮助从前的自己。”
    她见方子聿依旧不解,才又说:“你??x?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不愿意你去银行接我,不愿意让你将我们之间的事公之于众?”
    他摇摇头。
    “我害怕流言蜚语,曾经被它伤害过就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。我不确定那时候的你,对我是否真心,我们之间的关系又能持续多久,我怕我们狼狈结尾,你可以潇洒的转身就走,而我则需要面对所有人的议论和眼光。”
    “你就对我那么没有信心?”
    章若卿笑,反问:“那你自己呢?那时候的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,又想到了多长远呢?”
    方子聿被问住了,但他此刻仍旧愿意坦白一切:“一开始的确没想过,可是后来甚至到现在,我想清楚了。”
    “想清楚了什么?”章若卿重复他的话,心怦怦跳。
    “想清楚我对你是认真的,想清楚我愿意和你走下去。”
    她抬眼看住他。
    “章若卿,要是我没记错我曾经说过,请你当我的女朋友,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,所以你不能拒绝询。就算拒绝,也是无效的。”
    他突然上前一步,逼近她。虽然此刻,她站在楼梯上俯视着他,但她仍觉得自己没占到什么便宜,他像一只猎豹对自己的猎物,势在必得……她想要往后撤一步,却被他识破意图,提起攥住她手腕。
    他掌心很烫,突然的肌肤接触让她既陌生又熟悉。
    “你听清楚了吗?需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?”
    她木木地摇头。
    他见状,松开她手腕,“晚安,好好睡一觉,也好好想想。”
    章若卿关上门,靠住墙壁,定了定心神。心跳还是不受控住,一直狂跳。嫣然从房间里走出来,见到这一幕,忍住笑意,问:“今晚你还能睡得着吗?”
    章若卿冲过去,捂住她不怀好意的嘴角,猛地才看见她脖子上一圈淡淡的红痕,心疼道:“姐,对不起。”
    嫣然揉揉她发顶,笑说:“你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,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