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忱重点看了看他接下来要拍的这部分打戏，看着看着，还拿笔标注了起来。
造型师给他弄好了头套，又开始化妆，道：“顾老师，麻烦您闭一下眼。”他给化过妆的明星多了，瞥了一眼顾忱的剧本，觉得奇怪，这位老师的标注怎么和专业演员一样？莫非也是哪个科班出身的？
这个造型足足花了大几十分钟才做好，顾忱已经开始觉得无聊了。化好妆，他拿着自己标注好的剧本出去，感觉必须早点解决这个事情。
“厉导。”刚被顾忱叫了一声，厉靖薇一转头，立刻就看住了。
她刚才直称顾忱是谢静渊本人也有劝说的成分，毕竟古装和现代装还是有差距的，心中其实也很担心顾忱不适合古装妆造。
但现在妆造一出，她立刻产生了一种……顾忱不似现实中人的不真实感。眼前人一身白衣、高冠博带，谢静渊的服装似乎就是为了他量身定制，完全将仙尊的气场撑了起来。他长眉入鬓，目下无尘，仪态端方又带着飘渺的仙气，薄唇带着一种淡漠的弧度，让人觉得不敢接近。
还真是本人亲临啊！
现场的原著作者兼编剧，刚才听他们夸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，此刻见到顾忱也不禁捂嘴，这怕不是把谢静渊直接从她书里抠出来了吧？
“咳咳。”半晌，厉靖薇终于回过神来，轻咳两声道，“顾老师，您先跟武指徐老师学一下动作吧，顺便听他们讲解一下威亚怎么操作。”
气质和气场是完全贴合了，但厉靖薇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心的，没练过的人一般吊不好威亚，要是嫂子不适应的话，难道要让嫂子练上一段时间吗？似乎不太现实。
“好。”在厉靖薇略带担忧的目光下，顾忱淡淡答应下来。
顾忱询问武术指导，道：“徐老师，需要我怎么做？”
武术指导昨天见过顾忱舞剑，因为他是专业的，所以他现在还比其他人更加激动一些，搓着手道：“见过您舞剑之后，我觉得我设计的那些动作在您面前其实是班门弄斧了，您可以把您昨天的招式融入到这个表演中吗？如果需要版权费的话，厉导应该也不会吝啬的。”
既然武指都这么说了，顾忱也不浪费时间，直接提出意见道：“那么可以一镜到底吗？”
“啊？”武术指导一怔，一时有些想象不出来，“这要怎么一镜到底啊？很难的。”
这吊着威亚飞来飞去还要做动作，难度是非常大的，之前为了服务好余邈，他都把打戏部分给余邈截成了好多段，最终都还是在纠结某些高难度动作要不要上替身。
顾忱把标注好的笔记给他看，道：“这样，再这样衔接上……”
“这……”就算昨天见过这位老师有多神仙，此刻武指老师也不得不用一种敬仰加震撼的目光看着他了，他咽了咽口水，竖起大拇指道：“您……是个猛人，敢于挑战自我。”这么干，不如直接原地起飞吧。
他委婉道：“要不然您先试试威亚？”这真不是一般凡人能做出来的动作。
看着武术指导怀疑的目光，顾忱也没说什么，点点头，淡淡道：“行。”
武术指导和威亚老师一起替顾忱穿上设备，讲解道：“您一会儿就这样……”
他认真讲解着，顾忱也静静听着，说完，他看着顾忱一句话没说的样子，有些担忧地问：“您……听懂了吗？还有什么疑问吗？”
顾忱道：“开始吧。”
威亚老师道：“那我们先试试，您小心。”
话音刚落，他们直接看到顾忱淡定地原地起飞，两位老师顿时发出一声：“卧槽。”还没等他们震惊完，顾忱又游刃有余地飞了回来。
顾忱道：“徐老师，可以开拍了吗？”
武指老师看着顾忱轻描淡写试威亚的样子，心中简直一点怀疑都没有了，不禁道：“您的方案只要您自己能做到，就完全没问题，而且这样我们倒是省事了，一会儿我们等几位导演过来讨论一下具体细节吧。”
男女主的这两场拍完，本来就是同一外景，该到余邈的戏份了，只不过因为他的个人问题没在今天的计划内，现在又重新提上日程，几位副导演都松了口气，不然进度差太多了。
于是他们过来讨论顾忱这部分的时候，对于顾忱的意见倒是没有什么不同意的，当然，前提是顾忱要一口气演得下来。
厉靖薇和几位导演反复和顾忱、武指讨论了动作、走位、群演的配合……一镜到底还是不现实，最终确定下来的是三镜。
前面两镜倒是简单地完成了，只有最后一镜是打戏重头，厉靖薇又反复叮嘱道：“一切以安全为重。”
群演和配角的动作配合，是换人之前就已经排练好的，倒也不难，现在一切就看顾忱了。
这可是仙门第一战力谢静渊大杀四方的名场面，周围架了好多个机位，厉靖薇盯着监视器，道：“三二一，action！”
只见顾忱直接从山顶的平台轻轻跃起，在威亚的支撑下，让他似乎在空中也如履平地。
他们在山下的视角仰视他，此时正是多云的天气，太阳被云遮蔽大半，只从云层缝隙间泄出几缕曦光，而山下“魔军压境”，他仿佛从天上飞身而来，一袭白衣胜雪，风吹得他白衣翻飞，更显神姿高彻。
他眼神淡然、姿态轻松，但执剑而来那强大的气场压迫感，却让人觉得他就是睥睨天下的第一强者。
厉靖薇看着他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悠然和游刃有余，难掩激动，这就是她想要的感觉！真正的强者，不会随时随地都在用力表现自己是强者。真正的谢静渊，就应该是这样，闲庭信步，除魔于拂袖间。
厉靖薇在看表演，其他人工作人员此刻却觉得演技都没有那么重要了，他们是越看越震撼。
啊啊啊！！！这个人是真的会飞吗！这也可以飞？这不需要停下来的？真的有人类可以一口气飞成这样？还飞得这么优雅？这真的是属于人类的核心力量？这真得是神仙下凡吧？
武术指导则是紧张地看着配角和群演们，生怕哪个环节衔接出错，一看一个群演手忙脚乱，他心头一紧，然而这位顾老师，竟然毫无停顿痕迹地接上了？他的剑法居然是会根据对手出手的动作，随机应变的？这剑法，简直流畅到不像是演的？
确实，这大场面真的不像是演的了……真的是仙尊大杀四方啊！
于是全场变成了看顾忱飞来飞去，然后全场变成了一种呆滞的状态。
操作威亚的老师喃喃：“我看……应该担心的不是安全问题，应该担心一下威亚一个没绑住……顾老师会不会直接飞走吧？”
厉靖薇还没回过神来，顾忱就已经稳稳落在了平地，挽了个剑花，负剑于身后，然后回眸看面前这个镜头。
厉靖薇看着监视器里，顾忱回眸这个淡漠却睥睨的眼神，打了个激灵，她刚才仿佛真的是被什么仙门强者凝视了一遍，那种小说里存在的威压是存在的！嫂子上辈子不会真的是什么仙门共尊吧？
厉靖薇回神，喊了：“卡!”
她站起来，到顾忱面前，深吸一口气道：“顾老师，您以前真没演过戏？”这气势，她见过的所有演员，都无人出其左右。
顾忱笑了一下，说：“也许演过吧。”
然后把剑还给了她，道：“好了厉导，演完了，需要重拍吗？或者有没有需要补的镜头？”
其他几位导演和工作人员们这才回过神来，但还是有些愣怔，道：“这就结束了？这么快？”准备几小时，爽了两分钟？
“你们是不是已经习惯余老师的节奏了哈哈哈，结束这么快还不高兴？”
“呜呜呜不想结束啊，顾老师绝美！神仙下凡！可以给顾老师加戏不？打戏再整点啊。”
厉靖薇和几位导演又重看了一遍刚才的一镜到底，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瑕疵，毕竟群演这么多，也是会出状况的。
然而，他们发现……顾老师的神秘剑法居然连群演的场都能救回来？无论是不是设计好的招式，全都能接上的？
而且顾忱出场时又是天光云影、日光微洒这样恰到好处的光影，简直不要更完美，就算重拍，也可能找不到这样好的光影条件了。
厉靖薇本就是请顾忱来客串，此刻倒真说不出让顾忱再拍一遍看看会不会更好的请求。
几位导演面面相觑，道：“这就……结束……了？”总觉得不太真实呢？
神仙出场真的只能两分钟吗？手痒，好想加戏，但是刚拒绝了余邈的加戏，这不妥吧？
可是看过神仙演戏却只能看两分钟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！
其中一位导演开口道：“顾老师，可否……”
顾忱点头道：“那就结束吧，不早了，今天的书还没看，我也该回去了。”客串要有客串的样子。
副导演：“……”您要不想想您刚才飞出了个什么效果？怎么还想着回去看书呢？
“您有没有想过当专职演员呢？”其中一位副导演当众挖墙脚，期待地搓着手，“虽然厉导这里不可以加戏，但是我后面有部戏正在筹备中，直接邀请您担任男主角怎么样？厉导给您多少片酬呢？我可以出双倍的。”
顾忱道：“……不了。”你们厉导不仅没给片酬，他还倒贴5000万，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。
有人仍旧不放弃，道：“顾老师，要不先加个微信吧，我这里可以给您量身定做本子，您喜欢什么题材……”
“顾老师……”
眼见围着顾忱的人越来越多，厉靖薇赶紧来抢救他：“顾老师只是客串只是客串，只客串这一次哈……”
“来来来，顾老师，车已经给您安排好了，您赶紧过去卸妆。”天呐，要是嫂子真被这些导演骗去拍戏了，爷爷会打死她，她哥也会打死她的。
等顾忱卸了妆，把顾忱安全送上车，厉靖薇才松了口气。
此时空出手的她，才有时间去看助理反馈回来的消息。
助理已经查到了，把片场消息爆出去的，就是片场的一个工作人员，从这个工作人员的微博看，她一直都是余邈的粉丝，所以发出去的言论，都是站在余邈角度扭曲事实了的，而解约的消息，则是余邈工作室那边一个工作人员“不小心”泄露出去的。
至于舆论的发酵，背后有没有余邈工作室的推手不一定，只能说……好几个营销号都是他工作室养的，自然得帮余邈说话。
厉靖薇又看了另一个远机位的视频，视角拉远来看，顾忱的表演就更加直观、更加震撼了，白衣剑舞、惊为天人。
现在证据也有了，更有说服力的内容也有了，不管余邈是不是主动推动舆论，都还是要付出代价的，不能不演了，还当书粉们的“白月光”吸着这个角色的血吧？
第33章 chapter 033
厉靖薇首先报警处理了剧组出去胡说八道的工作人员, 并要求梁鹭也处理好他们工作室泄漏消息那位工作人员。
梁鹭表面上依旧是百般配合，还为未管理好那位工作人员向厉靖薇道歉，并做了开除处理。最后, 她和厉靖薇统一声明的口径是因为余邈档期冲突，为了不耽误剧组进度, 协商一致解约退组。
梁鹭知道工作室捡了个便宜，她本来还担心大小姐被网友骂了发疯，使出什么爆聊天记录剧本之类的low手段, 她都准备了应对措施, 反正剧组的工作人员又不是她操纵的, 现在共同声明倒是松了口气，看来大小姐还是个体面人。
谁知厉靖薇在剧组发完声明后, 还发了一条“友好和谐”、“态度诚恳”的个人微博，这条微博表面上看起来也确实是体面人：
【余老师档期冲突，没办法出演这部电影, 是我们整个剧组的遗憾，之前一直在和余老师编剧团队对接剧本事宜，现在让几位编剧老师的心血付诸东流了，不能让这么好的剧情面世，我也深感抱歉。
其实, 要找到比余老师更贴合角色的演员真的是很有难度的，就像余老师的粉丝朋友们说的，圈内是不会再有男性演员比得上余老师了, 所以我的压力一直很大, 怕对不起粉丝朋友们的期待。
最后, 还是因为个人能力和人脉的限制，只好请了在山中修行的某位老师出场客串几个镜头, 这位老师只是素人，和余老师这样的专业演员相比还有很大差距，不足之处请大家多担待「抱拳.jpg」。】
声明一出，抢先到达战场的是余邈的粉丝：【哇？大小姐终于滑跪了？早点道歉不就好了？】
【emm……从余老师到素人，这差别也太大了，我真的好失望啊。】
【淑芬是不是也失望死了啊？放心吧，余老师这辈子都不会演你们那个破网文了，嘻嘻。】
但是第二步到达战场的原著粉觉得不对劲了：【等一下，这部剧的编剧不是原著作者吗？什么叫做余老师编剧团队的心血付诸东流？】
【不对啊，仙尊的戏这么少？自带什么编剧？不会余老师是准备加戏吧？】
【这还不懂吗？余邈以前的电影，哪次没自带编剧加戏？只不过以前他本就是大男主没人说罢了。】
梁鹭看了这声明，简直一口气不上不下的，大小姐说了，但没明说，要是她把聊天记录放出来，还可以说是他们在商议剧情，毕竟只发了一份草拟剧本，其他都是在电话说的，这又不是定稿，现在这样说，自己又不能主动跳出去回应。
只不过，这都是小事，厉靖薇没有找到一个更合适的演员，终究是没有说服力的。
【唉，加戏就加戏吧，素人终究是差距太大了，我宁愿余老师演。】
但剧组紧接着就放出了一组花絮，口径还是和厉靖薇一样谦虚：【新的尊上花絮，大家多担待。「视频」】
趁着这个舆论风波的关注度，视频播放量猛猛上涨，但足足两分钟后，评论才如梦初醒般多了起来：
【素人？？？】
【人？？？】
【特效？ps？假视频？？？】
这条评论剧组小编还是回复了一下，道：【是我们的素人老师，保真的一镜到底哦，不是ps，没有特效，也没有剪辑。可随意鉴定。】